這個笨拙是全面的,但它也仍然是單純的、透明的,笨拙仍然是純樸的,它是一個喜劇,是一種幽默,是一個現代堂吉訶德:不過,他已經不是在向風車進攻。他已經永遠失去了進攻的概念。他根本沒有想到世界上還有進攻,他的勇敢在于他敢于逃跑。這就是智慧,因為他想到了逃離,不怕最大的危險,也要逃離。
笨拙,它顯示在這個人的逃離舉動總是失敗的。一個失敗主義者,但它并不視失敗為失敗,沒有能夠逃離隱居的人,實際上也就是沒有能力在真實生活中生存的人。
假如,我想從工廠里逃出來,但逃跑總是不成功,為什么逃跑是不成功的呢?因為這是一個人的逃跑,有如一個隱士的舉動。個人的行動總是無出路和意義的,個人行動只是一種美學行動。因為大多數沒有逃跑,大多數遵循的是一個實際生活并使之和諧的法則,是政治經濟學的法則。而少數人的法則則是文學的,浪漫主義的法則。浪漫主義在現代不是描寫天國,不是再現幻想,浪漫主義是生活方式。浪漫主義經歷了幼稚階段,它如今的唯一的方式就是逃離現實的舉動。
生活如同女人
生活如同女人,她漂亮你就想接近,并且是不負責的接近。她丑陋你就想回避,離她越遠越好。這是一個對生活的理論概括,實際情況是生活不論漂亮還是丑陋,你都要和她打交道。你命里注定是逃不掉的,這樣就產生了無法逃避而派生出的人生觀。
生活的形象給人以視覺的美感,這是美好信息,是人接近生活的首要前提。人如果脫離不了生活的制約,自然希望生活變得美好起來,這就是宗教。我的詩也曾經散布過一種宗教意識,宗教是一種期望,一種需求,一種自身無力的表現,但他至少還相信他的呼吁是值得的。
人的虛無的意識,就是欣賞生活的意識。人究竟要欣賞生活的什么呢?顯然,人要欣賞自己在現實生活中的苦難。所謂文學是回憶,就是站在較為安全的地帶,對無法介入過去的回顧。這樣,人成為自我分裂的人,他首先在實際生活著,另外還要欣賞自己的處境。
愛是存在的
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愛是存在的。我遵循著偉大陽光溫情脈脈的規律生活,我是不怕困難,我是能夠抑制自己個性的。我也有日常生活,但我從不重視日常生活,就像匆匆吃過飯,趕忙要跑出去。我為了得到愛,我認為人應該是崇高的,人應該顯示出值得愛的地方,人必須拼命扭動身軀,必須擁有激情。人在認定愛的存在的情況下,有他一整套生活的方式。
如果這個世界上愛不存在了,人又是孤單的人了,這時人就不想動,但人仍然得行動,得生存。這時候,人才有機會回顧自己的日常生活了。他不得不進入這沒有意義的生活,他感到日常生活的繁雜,他發現自己是一個凌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