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得意:“我不服啊。”瓊斯:“你不服,事業已經給了你一個耳光;再不服,婚姻就要把你踢出家門。這輩子不如就把心收了吧。”劉得意:“收了?收了會更好嗎?”瓊斯:“收了會不會更好不知道,但不收會更壞。”
劉得意和瓊斯聊完出來,和小黑打招呼告別,走出幾步劉得意又走回來交代小黑:“黑弟,明兒你嫂子來上班,你可別說我晚上跟誰在一起,要是她問起來,你就說我練操呢。”小黑:“明白。咱倆啥關系!”劉得意拍了一下小黑的肩膀:“懂事兒!以后哥教你套健身操,把你這臉給練白了!”
花美麗回到家,打開燈后,發現屋里靜悄悄的。她走到高闖房間門前,剛要敲門,里邊恰到好處地響起了呼嚕聲。花美麗想了想,走到廚房開燈看,意外地發現廚房里井井有條干干凈凈。花美麗又走回到高闖房門前,里邊的呼嚕聲加大了。花美麗哭笑不得:“高闖同學,別幼稚了,青少年時期,人是不打呼嚕的,你想打呼嚕睡覺得等你從男孩成為男人。芝麻開門吧,麻利兒地!”
高闖無奈地開了門,跟著花美麗坐到了客廳沙發上。花美麗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高闖心不在焉,他有些怕花美麗。花美麗問:“闖闖,我剛才聽韓盾說,文秀和你一直沒去飯館吃飯,你還給文秀放了假。你有什么權利給她放假啊?”高闖:“媽,文秀姐讓您使喚得團團轉,您一走她好不容易放個風!人家就不談戀愛了?我給她放假談戀愛去了,明兒她就回來了。”花美麗:“嘿!那你這兩天都吃的什么呀?”
高闖:“隨便吃了點。”花美麗:“隨便吃了點,它也總有個名字吧,跟媽媽說說。”高闖:“媽,您無聊不無聊呀!人得朝前看,糾纏已經消化了的幾頓飯干嘛。您想談什么我知道,直接談就是了。”花美麗:“我想談什么?”高闖:“考試成績唄。”高闖開始學花美麗以前的語調,但不是故意,只是不自覺地:“為什么英語和地理能考好,別的兩眼一摸黑呢?這是為什么呀?媽,我回答不了這問題。”
花美麗:“誰讓你回答了,我根本就沒問啊。”高闖:“問完吃的,您就該問了。”花美麗:“我就是想問你吃的,我就是想關心你營養夠不夠。”高闖:“夠。”花美麗:“我問的也不是夠不夠,我問的是你吃了什么?”高闖:“沒勁。”花美麗:“我關心您,您沒勁。難道我關心錯了?我不該關心你?”高闖:“媽,我要這么關心您,您也受不了。”花美麗:“你就沒那心。你就是把我關心到溫室里去,我也不嫌熱得慌。”
高闖開始關心,過度熱情:“媽,您這兩天去哪兒了?”花美麗:“出差了。”高闖:“去哪兒出差了?”花美麗不敢說自己老家東北,胡謅了一個:“河……南。”高闖:“您一人兒?”花美麗:“對啊,一人兒。”
高闖:“您一人開車往返河南,疲勞時候怎么辦啊?”花美麗:“我休息啊。我又不傻。”高闖:“到河南這兩天吃的什么呢?”花美麗:“肉夾饃。”高闖:“肉夾饃是西安小吃。”花美麗被問得有些慌亂,趕緊活動思維應對:“全國一盤棋,肉夾饃早沖出西安走向各地了。”高闖:“一天三頓,兩天六頓,頓頓都吃的肉夾饃?”
花美麗:“對。我愛吃。”高闖:“不膩啊?頂著怎么辦?”花美麗:“我苦日子泡大的,油水拿不倒我!”高闖連珠炮般地問:“您住的什么店啊?衛生情況怎么樣?走的哪條路啊,高速上車多嗎?見的什么人啊?辦的什么事啊?”
花美麗:“STOP!你這不叫關心,叫成心。”高闖:“您剛才也不叫關心,叫疑心。”花美麗:“那你想讓我這當媽的怎么著啊?”高闖:“我沒想讓您怎么著。您若消停,便是晴天。”
花美麗:“我消停得了嗎我!我倒是想一輩子晴天,可你老給我晴天霹靂啊。今天你們司徒老師給我打電話,讓我明天家長會提早一小時,上次你打架她才找我談了二十分鐘。一個小時啊,誰知道你惹下了什么亂子!我一想腿肚子就打哆嗦。”花美麗說得很激動,但高闖卻顯得有些愣神,思路已經轉向:“不對。媽,不對啊。你剛才騙我。”花美麗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我騙你干嘛,司徒老師就是要找我談一個小時!”高闖:“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沒有去河南!”
花美麗一激靈,趕緊掩飾:“別轉移話題,我去的就是河南!”高闖:“河南哪兒?”花美麗:“……商業機密!”高闖:“我地理學得超好,您糊弄不了我。河南離北京最近的城市是安陽,520多公里。即使您去的就是這里,兩天,您一人開車往返還要談事還猛吃肉夾饃,媽,你以為您是超人?”花美麗語塞。高闖起身往自己房間里走:“我睡了,到您給我規定的休息時間了。”看著高闖關上的房門,花美麗郁悶地嘟囔:“明明談的是他的事兒,怎么扯我身上了?”
瓊斯安撫完哥哥回家,剛從電梯里出來,就看見麥克站在自己寓所門口。麥克是個外國人,但漢語說得比中國人還好,能打各省方言。他愛讀四大名著,尤其熱愛《水滸傳》。來中國后,他給自己起過曹操、諸葛亮、林沖、武松等好幾個名字,但都覺得不理想,最后讀到“燕青能打各省方言、鄉談”,而且燕青英俊瀟灑,能引各種女性青睞,于是認定自己就是傳說中的燕青再世。為了顯擺,麥克不管跟誰說話,都用對方省份的方言。
麥克跟瓊斯用的是山東話:“瓊斯,你可回來了!俺等你兩天了!恁上哪來去了?”瓊斯:“出差。”說著開門,麥克跟進屋。瓊斯住的是一個二居室,干凈溫馨。麥克:“瓊斯,俺上次讓花美麗向你提親,你到底怎么想的?”瓊斯:“麥克,入鄉隨俗,你讓花姐當媒人,這事應該問花姐去。”麥克:“俺問了,她說你的心太繞了,不說中,也不說不中,讓我火力再猛一點,我這不主動上門拜訪了嘛。”瓊斯:“我很累。跑了一天。這事改天再談。”麥克:“那你到底會不會愛上俺?”瓊斯:“麥克,你既然喜歡中國文化,你就得按中國文化來,這事你得跟媒人去談,不能那么直接。我們中國女孩子,很害羞的。”
麥克:“沒看出來你很羞澀。”瓊斯:“那是因為你對中國文化還不夠了解。你了解中國文化中的逐客令嗎?”麥克:“了解。就是攆客人走不直說,拐著彎兒表達。”瓊斯:“你真了解嗎?”麥克:“我真了解啊。”他忽然明白了:“哦,你這是給俺下逐客令啊?”瓊斯:“算你入中國文化的門兒了。”麥克:“用談逐客令的方法下逐客令,親愛的,你太有文化了,俺面對面說話還想你!”說著要擁抱瓊斯。瓊斯:“親,男女授受不親。回家想更有意思。”將麥克以手勢客氣地讓出家門。
劉得意忐忑著回到家,開門摸黑走進臥室,沒敢開燈,悄悄往床上摸,但燈“啪”地亮了,嚇得他一激靈,張鐵嬌在床上看著他。劉得意:“鐵嬌,還沒睡呢?”張鐵嬌:“有人背后嘀咕我,我能睡得著嗎?”劉得意:“誰嘀咕你?俱樂部同事沒人敢惹你啊!”張鐵嬌:“你咋這么晚才回來?”劉得意:“有幾個健身操動作我琢磨琢磨。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嘛。”
張鐵嬌:“你一人兒?”劉得意:“當然。我的健身操都是不傳之密,不能有外人。”張鐵嬌:“瓊斯不在?”劉得意一愣:“……你咋知道?你下班沒走?盯梢我?”張鐵嬌:“看把你虛張聲勢的,你那點心思我還用盯梢啊。離婚這么大事兒你不找她找誰?瓊斯給你出的什么主意?”
劉得意:“既然你知道,我就不瞞你了,瓊斯嚴厲批評了我,她希望咱倆還是白頭到老比較好。”張鐵嬌揚了揚自己的頭發給劉得意看:“劉得意,我跟你已經白頭到老了,得虧國家經濟發展迅速,發明了染發素,否則我這就是一頭大雪。”劉得意:“你那不是老,是遺傳。你媽你爸都是雪花頭,白得早。”張鐵嬌:“離婚這事我不跟你商量了,拖泥帶水沒意思。你痛快給個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