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界不愿像研究人類營養學或植物學或豪豬性學一樣來研究人類性學,華生受制于這種扭捏,覺得很惱火。“這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課題,”他寫道,“且是導致大部分男女間幸福翻船的誘因。然而我們在這方面掌握的科學信息卻這樣少……(解答我們問題的)不應是母親或祖母,不應是牧師或代言中產階級傳統的神職人員,不應是全科醫師,甚至弗洛伊德都是不夠的;我們……需要經過專門性科學教育的學生來解答我們的問題……”
華生第一個經過專門性科學教育的學生,或許就是他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任教時與之發生婚外戀情的學生、19歲的羅薩莉·雷納了。華生的朋友德克·科爾曼說,華生和雷納在性交時,會對雷納的身體反應作“檢測”和“記錄”。這么說來,他們就是美國第一對在實驗室里研究人的性喚起與性高潮的試驗者(與受試者)了。科爾曼還說,華生的太太后來發現了實驗的筆記和數據,且作為陳堂證供用在了離婚訴訟案中。
華生的傳記作者凱利·伯克利則認為,離婚訴訟的故事只是惡意謠傳。華生的確與雷納有婚外戀情,且按華生自己的話,這件事也的確毀了他的生活:大學在他拒絕離開雷納后將他開除,且永遠不許他在學術界工作。然而伯克利說,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性研究資料曾出現在訴訟法庭上。(不過,從另一本大衛·科恩所寫的華生傳記中又可見,華生太太的律師的確出示了一些情書。華生以其行為科學之父獨有的方式,表達了他的情感:“我整體的反應都是積極的,趨向于你的。連帶每一次心臟的反應亦是如此。”)伯克利對雷納和華生將自己作為研究對象的假設也持懷疑態度。
但這不妨礙華生以別人作為研究對象。1936年,人們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地下室找到一只盒子,盒子標有約翰·華生的名字,內存四件科學儀器。其中一件是陰道窺探器,其余三件都是迷。到了20世紀70年代,一個為《性研究》期刊撰寫與華生相關文章的史學家,聽說了這只盒子,與保存盒子的人取得聯系,說自己希望聽聽專家對于儀器的解釋。他拍下一張照片,寄給一群加州的性研究學者。“洞穴形端部的彎管很顯然用于插入陰道……”研究學者們說。這話我信。但是如果你寄一只打蛋器過去,似乎也可以這么說。
關于華生,還有最妙的一點。當一邊是尊重敬仰、名望、經濟保障和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永久留任的機會,一邊是他自己心臟的反應的時候,他面臨非此即彼的選擇,最后選了女人。華生與雷納結為夫婦,余生都在廣告業工作。科恩寫華生早期在J·沃爾特·湯普森做一個市場調查的任務。偉大的約翰·B·華生,在密西西比河沿岸的鎮子,挨家挨戶探訪人們對橡膠靴的感受。我想這與心理學所做的事差得也并不很遠。看來人類的行為,并不像行為學家所說的那樣可預見。
醫學研究最終敢于將儀器接在性交中的活人身上,已是10年后的事。時間是1932年,人物是厄內斯特·布阿斯和厄內斯特·古德史密斯。但這兩個研究學者還不至于把成果發表到學術期刊上去。成果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兩人所作的《心率》的第97頁。如果你對什么東西會使人的心率產生增減以及確切來說增減多少有強烈的興趣,推薦去看這本書。比如,你知道“排便”這一行為可以在短時間內將你的心率減至每分鐘8次嗎?或者,你知道一個異性戀男士與另一名男士跳舞時——此處,我想象兩位厄內斯特先生一起跳著活力四射的狐步舞——他的心率每分鐘將增加20次,而與女士跳舞時則增加得更多嗎?本書的作者沒有列出閱讀《心率》對一個人心率的作用,但就個人體驗來說,這一行為的效力級別基本上落在“坐”與“睡”之間。